中時：觀念平台－陳水扁豈可連累會計

觀念平台－陳水扁豈可連累會計

中國時報 黃錦嵐 2013年09月23日 04:10

前總統陳水扁涉國務機要費等貪汙案，媒體與國人眼光都聚焦在陳水扁家族身上，對於案中「配角」─會計陳鎮慧毫無犯罪所得，只因最高法院兩號判例有「共同收受賄賂之共犯不能僅就各人所（分）得追繳沒收」之意旨，就必須與吳淑珍同負連帶沒收追繳犯罪所得，如此顯失公平的「連坐法」落伍法制，甚少關注，甚至最高法院去年7月在發回判決中闡明「科刑既非一律，沒收豈能連帶？」意旨，暗指判例有違憲法法律保留原則與比例原則之虞之後，迄今年餘，因應扁案更二審陷入膠著，還是石沉大海。

對於「罪責相當原則」之援用，「科刑」顯然比「沒收」先進得多。以擄人勒贖罪為例，十幾年前刑法規定，不分首從、不論是否撕票，只要是共犯一律死刑，這顯然是「連坐法」遺緒，毫無罪責相當原則可言。審判亦然，立法過苛且太僵化，對於犯行較輕微的共犯，法官判不下去，只得勉強適用刑法第59條減輕其刑。

民國91年刑法修正，是否撕票？是否性侵？是否釋放肉票？是否傷害肉票？均依犯行輕重分別酌定法定刑。審判上，最高法院至遲於民國89年9月即引用罪責相當原則在一件選罷法案上，透過發回指正，逐漸扭轉科刑一律的僵化量刑，走向依犯行情節輕重量刑。

徐自強與黃春棋、陳憶隆等人共犯擄人勒贖撕票案，是典型案例，89年4月，最高法院是不分首從、有無參與撕票均判死刑定讞，案經檢察總長提起非常上訴，最高法院於94年5月發回更審之後，徐自強因未著手撕票，情節較輕，在最近兩年的更七、更八審，即一再獲改判無期徒刑。

反觀「沒收」，自從最高法院作成64年台上字第2613號、70年台上字第1186號判例之後，附隨犯案的「小弟」或「部屬」，即使犯罪所得極微，甚至毫無所得，都必須與「大哥」或「長官」的主犯同負連帶沒收追繳犯罪所得的責任。以陳鎮慧為例，一審判免刑，但必須與扁家連帶沒收追繳17,740萬元，高院雖降低金額為1,497萬元，但連帶沒收追繳的「連坐幽靈」仍在。

如此顯失公平的判例，延用31年之後，最高法院內部終於出現質疑、挑戰的聲音。審判長賴忠星（主筆法官吳燦）去年7月判決陳水扁國務機要費案（101台上3895號）時，認為陳鎮慧、郭銓慶、蔡銘哲、洪重信、余政憲等人，均無犯罪所得，無須與吳淑珍同負連帶沒收追繳責任。

觀察賴忠星（吳燦）的闡明意旨，並不止於「無犯罪所得，即無須連帶沒收」而已，還迂迴寓意著「實際犯罪所得多少，即沒收多少」，不過，格於兩號判例，故未明示。

其次，對於共同犯罪之不法所得，法律並未明定應予連帶追繳沒收，沒收又是屬於剝奪人民財產權之從刑，應有法律保留原則之適用，故賴忠星（吳燦）認為，最高法院兩號判例不僅有違反憲法保留原則與反比例原則之虞，也有侵害人民財產權之虞，只是不便明言指斥罷了。

俗語說得好：各人造業各人擔。沒收共同正犯的犯罪所得，也應如是，才符合公平正義，帶有濃厚連坐法落伍思想的連帶沒收追繳犯罪所得判例，該走進歷史了！（作者為資深媒體人）